君自何处来。 11-14
※ 事前预警
1.妖怪paro,黑豹零&白鹿涉,大量私设存在。
2.OOC存在,个人理解存在。
3.有二逼兮兮的自编歌词(目前没填完),不喜请跳过。
4.全文共计 34380,因此分三部分发送,接受请往下,观看不适请自行退出避雷。
11
“哦。”朔间零应了一声,随后有些得意地扬了嘴角,“是个不错的决定呢。”
“你事先一声招呼都没打!连一句告白都没有!”日日树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就不怕我拒绝你?”
“嘛,这点自信吾辈还是有的?”
“我应该给你点颜色瞧瞧。”日日树涉哼了声。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答应了啊,条件是你得陪我在人间好好走一遭,就像现在这样。”
……
日日树涉融入人间后,对人间留下了很深的感情,他本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就找个僻静的角落等候仙族的到来;可他没想到先追来的是朔间零。
朔间零穿着一身墨黑的礼服站到了日日树涉的面前,他的头上戴着豹族正装时的头冠,腰间配着家族中留下来的饰配,太过正经严肃以至于日日树涉一见到他这幅模样就“噗”地笑出来,“你这什么打扮啊?”
“……有那么好笑么。”朔间零不太自在地挠了挠头发,虽然他自个也觉得这身气势上有些太夸张了,“算了。涉,走,和本大爷结婚去。”
“……”日日树涉笑容僵在脸上,要喝的一口茶都忘了送进嘴里,“……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不知道。”
“你怎么突然要结婚,还是找我?”
“因为现在正好啊。”
“……现在正好啊。”日日树涉重复了一声,他放下杯子,张口颇有些讽刺的味道,“你不忌讳我们殊途了?”
“你别那么记仇啊……”朔间零不满,“本大爷这不是来对你负责了?”
日日树涉看着朔间零有些憋屈的样子笑出声来,“这样啊,确实刚刚好……结婚可以,你得陪我走一趟,从仙境走到神社去,我们在神社上结。”
“嗯,还有什么要求吗?”
“这就够了啊。”日日树涉冲他眨了眨眼,琉璃紫的瞳中泛开一片柔色,“是你就够了啊,零。”
……
“……我很开心喔。”
……
日日树涉也换上了一身皎白的礼服,他带着朔间零来到神社下方的城镇,朔间零看着不远处的山头感慨道,这儿离他的出生地还有些近。
“你的出生地?看上去和你的大本营离得挺远啊?”
“父母在外边乱逛的时候生的我。”朔间零露出有些怀念的笑容,“我小的时候他们经常借口让我感受一下出生地的气息就背着手下把我带出来,然后把我丢在那个山上自己玩,他们就自个去逍遥去了;再往后久了图清静,我就跑到那儿去修炼。”
“你的家人真是奇怪。”日日树涉摇了摇头。
“哈哈哈,挺好的,他们都是真性情的人,本大爷不讨厌。”朔间零耸了耸肩。
“你也是。”
“听起来不太像夸奖啊……”
“要去仙境得准备点东西,嗯……”
“你说过,要做无弦的瑟和四季弦对吧?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好玩?那你来做?”
“好啊!”朔间零似乎就等着日日树涉这句话,一副兴冲冲的模样。
“你笨手笨脚的,算了吧。”日日树涉摇了摇头。
“喂喂不要那么小气啊!”
……
朔间零坐在凉亭里,下巴搁在桌面上,手努力地对接着四季弦,嘴里“咕呜呜”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零你行不行啊?”一旁抱着瑟在上面雕刻着花纹的日日树涉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非常无奈地抬起头。
“嗯……本大爷实在不擅长这种软乎乎的小玩意啊。”朔间零有些委屈,也不管自己头上的发冠歪到哪去了,那样子有点像任性的小男孩。
“拿来吧。”日日树涉叹气,“让你做做到天黑了都做不完。”
“本大爷不!”朔间零突然从椅子上蹦起来,“做到天亮都得做!”
“你在倔什么啊……”日日树涉有些好笑,安抚似的在朔间零脑袋上揉了把。
“唔唔,难得结婚,什么都给你做也太让不负责了吧。”朔间零别了脑袋不让日日树涉看到他的表情。
“……哦。”日日树涉面上平静,心中却是乐开了,“随便你。”
朔间零继续纠结又痛苦地揉着四季弦,日日树涉安静地坐在一旁为那空白的瑟添上美丽的纹路;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日日树涉被朔间零兴奋地欢呼吓醒,“本大爷搞定啦!”
一脸迷茫的涉看零邀功似的把一捧四季弦拉到自己面前,“……嗯,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零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
涉对他摆了摆手,用妖力将四季弦绑到瑟上,绑完之后发觉多了两根。
“嗯?怎么多出来了?”
五十二根四季弦。
朔间零骄傲地挺胸,“因为本大爷喜欢啊。”
“……”日日树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那四季弦散了去,将薄薄的花的汁液洒在了瑟的纹路上,“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哼哼。”
“没有表扬你啊。”
“好了好了别管了快走吧去结婚!”
……
日日树涉将瑟放在地面上,也不管地上的泥土会弄脏衣服便席地而坐。
“你的头发拖到地上了啊,什么时候这么长了?”
“啊,是这样的吗。”日日树涉回了头,有些犯难,“我没带发绳。”
“那我来吧。”朔间零掏了掏,拿出一根红色的链子。
“嗯?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之前在镇子里看着好看,本来是买了送给你的,现在刚刚好。”朔间零替日日树涉把他的长发扎了个马尾,他眯起眼睛,欣赏他清爽了许多的模样。
……
“零总是很幸运呢。”咽下果子,日日树涉颇有些感慨地说。
“有得有失。”朔间零倒不置可否,他转头看着日日树涉,“但确实很幸运。”
12
白鹿的背脊挺拔,皎白的礼服在地面上铺开了一面,他本身似乎泛着光芒,促那柔柔的草叶替他托举起那轻柔的衣摆,不让尘土玷污他的颜色;他的手在瑟上舒展自如地弹拨,四季弦一触一断,一音即是一生,留下的只有空气中微微的震颤和那指尖上的浅浅绯色……朔间零站在后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瑟的音色尤其美,仙境之子弹出的仙境之音往往冷清端庄,在日日树涉的手下却生生让他听出一股暖色,一股温柔。
“自上次离开仙境之后,我还没回来过啊……”日日树涉回了头,“没想到再回来却是与你一起……”
“他们会讨厌你吗?”
“不会。”日日树涉打起精神来,“老师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责备过她任何孩子。”
“这样啊,突然有些期待呢。”朔间零任着日日树涉用小动作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并肩前行,“本大爷也受欢迎就好了呢~?”
在密林的湖边,朔间零第一次见到仙境之主。
在那之前,即使他多次援助过仙境,也未曾得见这隐居避世的鹿妖一面,而如今在日日树涉的呼唤下,那传说中清高温柔,最接近仙族的白鹿妖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朔间零感到日日树涉的手握紧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紧张,直到一直未露出任何表情的仙境之主温和地笑起来。
“欢迎回来,涉,我的孩子。”
“老师,我……”日日树涉垂下眸子,他对面前的人有说不清的愧疚。
“你和我一样,决定了自己的人生。”仙境之主没让日日树涉把话说完,她不急不缓地道,“我只希望你为此感到幸福,你是很温柔的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的……就像我一样。”
“嗯……”日日树涉点了点头,他再抬头看仙境之主,对方的温柔比之从前是一如既往的未褪,他放弃了仙道,放弃了老师的希望,甚至冒列仙班,触犯天条,可他的老师待他始终未变,他上前一步,突然愉快地笑开,伸出的手牵住仙境之主的袖摆,“老师,我要结婚了!”
“呀……”仙境之主稍稍吃惊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喜悦着,“这可怎么是好……我来不及准备什么礼物啊。”
仙境之主清心寡欲修炼一生,待人温柔至诚,却在这时候露出了点可爱的模样,说不清是像嫁孩子的母亲一些还是像嫁弟弟的姐姐一些,她认真地犯起难的模样让一旁的朔间零都不由得笑出声。
日日树涉瞪了朔间零一眼,“老师肯接受我们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仙境之主摇摇头,“这可不行。”随后她解下腰间别着的翠玉笛,送到日日树涉的面前。
“这……”
“你的笛子是我教过的孩子里面学得最好的。”仙境之主脸上露出柔色,她将玉笛按到日日树涉的手心里,“正好呢,大家都很喜欢你的笛声,也拿去吹给你最喜欢的人听吧。”
“那么,你的名字是?”仙境之主转向朔间零的方向,她歪了歪脑袋,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好像在认真地打量什么。
“朔间零,您好。”
“嗯。”仙境之主点点头,她将日日树涉的手拉过去,伸到朔间零的方向,“愿温柔的孩子们得到幸福。”
“我会好好待他的。”朔间零施礼,而后大大方方地接过日日树涉的手,内心偷笑了别开脸看着其他方向,却暴露了发红的耳根的日日树涉。
两人齐齐向仙境之主施礼,而后拜别。
之后涉领着零去了他自幼成长的地方,两妖互相整理了衣装,为彼此理整发型,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没有留下闭眼休息的空余,就这么离开了仙境。
站在仙境的门口,朔间零突然拿出一把五角白绢伞,伞梢坠着银色的小铃铛,那是他的法器,能在人间匿藏踪迹,保证他们不被普通人看到。
“毕竟现在还是乱世啊。”朔间零叹了口气,他一手持伞,让日日树涉挽着他手臂,两人缓慢且坚定地行在人间已经不算太完整的石板道路上,连年战争,破败的建筑还未来得及修复,偶尔沾染着陈旧的血迹和青苔,天色因为阵法和妖术不断被扰乱,各地的天气都不算太稳定,忽风忽雨,忽雪忽晴。
“终究还是走到尾声了。”日日树涉眉眼弯弯,他没有在意路边残破的景致,也没有管沾上鞋子或袍摆的尘土,“人们不需要依靠信仰也自己看见了胜利……仙族的人倒是比印象里描述的要有人情味呢。”
“他们真要那么有人情味就放过你啊。”朔间零叹气。
日日树涉摇了摇头,“天条铁律,无论何种理由都是不容侵犯的;不是正确的就不需要付出代价……再说这事上本就没分什么错与对。”
“本大爷当然知道……”朔间零颇有些不满的嘟囔,“他们会怎么惩罚你?”
“以我对天条的触犯程度的话,大概是失去重要的东西,沉睡个百二十年吧。”
“……”朔间零沉下了脸,将日日树涉的手攥得死紧,“你会失去什么?”
“我不知道……?”日日树涉不在乎地笑笑,“别那么沉重啊,我们正在准备结婚吧……要听笛子吗?趁现在还有机会。”
“……好。”
自仙境之主将翠玉笛送给日日树涉后,他就一直将笛子别在自己的腰间;将翠玉笛重新握回手中,他有些怀念地抚摸了一下笛子的身体,触手冰凉,但手感上是玉特有的温润,翠玉笛被送到唇边,悠扬的笛音被拉长,在风中被撕扯开去又连绵不断的接上……朔间零将视线转向伞外的天空,那里一片灰蒙,可是他却知道有太阳。
——太阳之后呢?
——也许现在才是他们的晴天。
有落叶被大风刮来,不识趣地落到日日树涉的发上,朔间零为他拂去,而专注于笛子的他浑然不觉。
——离神社还有多远的路?来得及吗?
——这个时间,最后的战斗已经打响了吧?即使他不在,他们不在也没有关系……这样的话,仙族的人也应该动身了吧。
——我们……各自上演自己故事的主角便好了吧?
大风蓦地变成瓢泼大雨,雨水打湿面颊和礼服,染上令人烦躁的潮湿感;朔间零皱了皱眉头,将伞往前倾了一些,日日树涉的笛音却随着天气变而变,变得跳跃活泼,富有节奏感,朔间零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露出无奈之色,但他的心情也为笛声所感染。
——像雨滴和笛声一样活泼的……
他们继续向前走,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再让他们停下步伐……再下起雪时路程已经过了半,日日树涉把笛子停了下来喘口气,他伸手去接雪花,雪花落到他手上,吸收了他的温暖,在他手心中化成了一滩雪水。
日日树涉收回手,看了看手心中的那摊浅浅的雪水,闭眼将其饮入。
轻轻呼出一口气,温暖的气息变成袅袅的白雾,日日树涉轻轻笑了笑,“还是下雪天舒服。”
“是吗?我倒是觉得很冷。”朔间零打了个呵欠,他不怎么喜欢冷冰冰的季节,虽然雪景很漂亮。
“有我在还不够温暖吗?零可真是贪心!”
“够够,当然够。”可是你很快就不在了啊。
“你说我们这样走,雪能不能下到晚上?可以看到月亮吗?”
“应该可以吧。”
“稍微绕个路吧,再往那儿走的话能到一个湖泊,那边有座桥,桥边有很多月芒草,在月下会很漂亮。”
“啊……已经走到见远山了啊。”
“是啊。”已经走完一半了。
“但愿会是一个无星的满月。”
13
“运气真好呢。”朔间零自己都有些惊讶。
当天晚上恰巧是个无星的满月,月亮的光辉在见远山旁格外皎洁,和着小小的雪粒洒在湖泊边一丛一丛的月芒草上,而经历了一天的雪,月芒草上早已覆盖了棉花似的白绒绒的一层,而因为受到了月的光华的指引,即使被埋在雪下,月芒草依然发出淡淡的冰蓝色的光芒,透过白绒绒的雪层溢出来,倒映在湖泊中……架在湖面上的桥梁是白色的大理石筑成的,在这样的景致下格外梦幻。
他们短暂地在桥面上驻足,低头看湖面的倒影。
一黑一白两个人并肩站在伞下,雪粒不断飘进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仿佛梦中,怎样也看不真切。
日日树涉拉了拉朔间零的衣角,朔间零转过头,恰恰好触到了他送上来的柔软。
——一个轻飘飘的吻。
短暂的相触,迅速的分离。
“零作为一个恋人,真是不合格呢。”白鹿半掩着唇笑话愣住的黑豹,耳尖上泛着微微的红。
“……不合格吗。”朔间零低声念了一句,抬头看到日日树涉转身坐到了桥栏上,没了伞的遮挡,绵绵的雪粒落到他的月光银的长发上,银色的睫羽上,月光描绘着他的侧脸,落进他的眸中……白绢伞落了地,零的手指卷上银色的发丝,将它们轻轻撩开,柔软的指尖触上日日树涉的面庞,慢慢地抚过,捧起他的脸。
瞬间的注视,通过眼睛直看到心灵,他们又几乎在同时闭上了眼。
没有再用任何东西遮蔽世间的耳目,此刻万籁俱寂,仅剩彼此交融的呼吸和温度。
……
这夜晚最后留下的一个奇景,是一阵猛然刮起的大风,将覆在月芒草上的雪一口起卷起,送上天空,漫天是打着旋儿飞舞的无暇花朵,地上无数幽蓝色的光芒摇曳着闪烁着,满耳充斥着清脆的铃音,一切都梦幻得不可思议。
……
晴,雨,霜,霾……他们踏过十几个人间小镇,涉过江河,翻过山岭,到了最后的小镇,仙境神社所在的小镇……那儿也是妖界人间战争的最后地点。
——差不多都结束了啊。
朔间零看到,路边站着他们熟悉的人,他们身上伤痕累累,却在看到之后露出诧异又忧伤的表情……但那样的表情没有停留多久,他们大笑,抬手高举着手臂欢呼,用最粗犷简单的方式为他们两个的婚礼送上祝福。
朔间零手下大部分的主力和人间大部分的战力还被包裹在另一方的结界里战斗着,虽然胜负已定,只可惜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无法获得外界的消息——他们需要战斗到结界破碎的一刻为止,那是妖王势力最后残忍又血腥的报复。
仙族的味道似乎能被感知到了,虽然还有一段距离……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涉。”朔间零唤了一声,“我抱过你一次。”
“嗯……?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让本大爷再抱你一次吧!”朔间零大喇喇地咧嘴冲他笑,然后不由分说地扔了那伞,捞起身边的人就竭力朝山上飞奔而去。
“零?!”日日树涉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只有风呼呼地在面上吹过。
两妖身上的礼服下摆边缘都已经被磨破,整体看上去没了当初的整洁清楚。
——不过很幸福。
日日树涉轻轻抱了一下朔间零,而后他们便结束了这人间漫道,跃过千级石梯,到达了神社的门口。
有妖从神社从迎出来,那也是仙境的孩子,是一只红线妖,她恭恭敬敬地对两个人行了一礼,“导师和我提及了二位……时间紧迫,准备简陋,请两位海涵。”
红线妖端出一个红木的小托盘,上面放着一根红线,两小杯清酒。
朔间零笑了出来,“不是吧,有酒诶,涉你喝了不会马上就醉倒吧?”
日日树涉踹了朔间零一脚,没理他调侃,牵了红线系在自己左手小指上,“手伸过来。”
红线同样也系在了朔间零的左手小指上,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捧起酒杯来;没有再多言,手腕相勾,交杯而饮。
红线在二者间渐渐匿去踪迹,融入血肉与命运。
“……这种时候反倒没有看见你父母呢。”
“他们代替我在那边吧,总还是需要有个人去指挥。”朔间零望向结界的方向,“弟弟我倒是看到了,他好好呆在外边。”
“去最后收个尾吗,朔间妖王。”
“……你这么叫本大爷反而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啊。”朔间零哆嗦了一下,然后握住日日树涉的手,“好,走吧。”
……
本是坚固的结界在倾尽全力的强硬攻击下,在一瞬间被撕开一条转瞬即逝的小豁口,但那就足够,本固守死地的妖王们在那个瞬间感受到了仙族的气息,以为仙族大军已至,彻底明了气数已尽,失神之余无力维持结界,在外观望的残兵伤将揪准机会群起而攻,一段时间的对峙之下,结界终于散尽。
——结束了。
有些人在结界中彻底沉默,有些人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我们不需要把英雄牺牲到最后。”
仙族兵至,之前他们高坐云端观望争执,因是非胜败都是争执者的命数;而如今他们出手,则是为了阻止这场胜负之后无意义的牺牲。
有人提前替他们阻止了。
仙族的人落到了朔间零和日日树涉的面前,领头人面无表情,淡漠的视线在二者之间一扫,“黑豹妖,朔间零,尔有功;白鹿妖,日日树涉,尔有罪。”
“我知道。”日日树涉点了点头,面前领头者是一名仙侍,他有印象,那也曾是仙境的孩子。
——成仙者定有所舍弃。
——……可未成仙者何尝不是需要有所取舍呢?
日日树涉记得他当初和这孩子一块修行讨论的时候谈到的话题,那时这一本正经的孩子沉默了;他素来尊敬他,会认真和他探讨世事。
“本大爷有功?……这还真是莫名其妙。”朔间零苦笑了一下。
“有功则有赏,尔有何求?”那仙侍不先去讨问日日树涉的罪,而是平淡的询问朔间零。
“可以免他的罪吗?”朔间零有了一丝希望。
“不可。”仙侍摇头,“触犯天条铁律,罪可分不可免。”
“等一下……”
“可分?”
“将罪责分予他命中重要之人,共同承担。”
“这也不错,就这么办吧。”
“零!”日日树涉迅速皱起眉头,他怒目呵斥,“不行!”
“有功的是本大爷啊,抱歉啊涉,这回你拦不了。”朔间零得意洋洋,“他的责罚是什么?”
“剔去重要的记忆,沉睡一百二十年。”
“听说剔记忆挺痛的……那本大爷替他担前者好了。”日日树涉在一旁又要说话,被朔间零捂住了嘴给拦住,“还能提要求的话……给他找个好点的地方睡吧!”
“零!!”日日树涉见仙侍点头,是真的生了气,拽下了他的手眉头蹙成一团,却不知一时该说他些什么好,反倒是被朔间零捧了脸,额头相抵的柔声给安抚了下来。
“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朔间零低声说,“我希望你完完整整的,只是睡一觉而已,这次就算没有我陪着你应该也不会再半夜惊醒了吧?虽然等你一觉醒来我可能已经忘记你了……”
“涉,要记得回来找我啊,我会和你一起找回来的。”
“零……”
“只要你把我好好找回来,这个惩罚算什么啊?”朔间零亲吻了日日树涉的眉心,抹去他的眼泪,“本大爷是朔间零,无论失去什么都能再拿回来。”
“因为我,一直很幸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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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走了很久喏……这次没有绕路吗?”
“没有啊,直接走过去就好了。”那样的情景一生有一次就足够了。
“唔,汝偏心,吾辈也没有笛子听啊。”
“什么话!刚见面的时候不就吹给你听了!”
“那不一样啊……”
“又不是上次,以后有的是机会。”
“……汝这样的说法吾辈很难接话啊。”
故事讲完了,两妖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神社的脚下,他们停住脚步,一同抬头仰望千级高的石梯。
“上次看见就想说了……这神社还真是高啊。”
“再长再高,不都是走过去了。”日日树涉耸了耸肩,这一次的天空是晴的,没有需要再奔赴的战场,留下的是未来很长很长的时光。
“再让吾辈抱一次如何?”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日日树涉无言地盯了朔间零一会儿,最后在对方充满期待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接过朔间零持了一路的伞,任他将自己从地上抱起来。
这一次零走的又慢又稳,只有轻柔的风,摇晃的铃音和温暖的怀抱。
“……零走得好稳,感觉都可以睡一觉了。”
“汝这样说吾辈会害怕的……叫汝起床的话就要醒过来啊?”
“哈哈哈……那我还是不睡了,免得零哭鼻子!”
朔间零难得没有对日日树涉的扯淡反驳,只是向他递了意味深长的一眼。
日日树涉假装没看到,他哼了几声,突然又问,“零想不想唱歌?”
“唱什么?”
“不知道!随便唱!”
“汝也一起么。”
“那是自然!”
……
↓ 瞎写
(涉)似曾相似的铃声 不曾止息的梦境
我在月光下寻你 应你百年前的期许
(零)吾曾失去了重要之物
(涉)歌生时鹿从平野来 歌落处豹自山头栽
(零)-栽?
(涉)-咕嘟咕嘟滚下来!
(零)-汝这是在唱什么啊……
(零)月满星自隐 芒草为雪开
(涉)-你跳得好快!
(涉)绢伞叮铛 白桥旖旎
风霜雨雪 人间道路怎漫漫
雪雨霜风 踏尽高远又尔尔
(零)幸而尔归 失而复得
幸而汝在 沧桑之后 云分晴开
(涉)-零好肉麻!
(涉)我心可证 三月莲池满藕荷
你若妄言 十二飞雪呼即来
(零)-……汝是不是在变着相骂吾辈?
(涉)(大笑着接着上边唱)反过来! 反过来!
……
一通乱唱之后两妖也有些累了,日日树涉难得安静了一下,他伸手勾住了朔间零的脖子,往他的怀里侧了侧身子,安稳得阖上眼,“零,我回来了。”
“嗯。”
……
到了神社顶上,朔间零将日日树涉放下来。
“呀,这上边什么时候种了这么大一棵樱花树?”日日树涉有些惊讶地去看。
这座神社的镇子本就是个神奇之地,四季的樱莲菊梅常驻于此,因此四季弦只能在这个镇子做成,但神社上却没有种任何的花,只侍弄一些无花的草或树木,看上去往往有些冷清。
“不知是何时长出来的,自两位结缘之后。”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出,两妖有些惊讶地回了头。
迎出来的是当时替他们主持了简陋婚礼仪式的那只红线妖。
人世变迁,十年一大变,而于妖来说,百二十年,却无多大痕迹。
红线妖向两个人轻轻施了一礼,“一百二十年已尽,两位再会于此,恭喜了。”
“谢谢。”朔间零和日日树涉相视一笑,同样回礼于对方。
“要在树上挂张愿笺吗?”红线妖突然提议到,“我想樱树大概很喜欢二位。”
“是不错的主意呢!”
……
“我们之后去干什么呢?”
“再去旅行吧。”
“呼呼,一边回忆故事一边创造故事吗,感觉是个不错的提议!”
“说起来,不知不觉的就让过去和未来交接了喏。”
“这样似乎要感谢零当初没有剔掉我的记忆呢。”日日树涉用胳膊肘捅了捅朔间零,冲他挤眉弄眼,“要是你来找我,会不会看我过得很幸福就把我扔掉?”
“差点一走了之的明明是汝吧?”
“我不管!你伤了我的心!”
“如果是吾辈,吾辈并不会因为汝很幸福就走人。”朔间零突然正色,“若你被剔除掉的是关于本大爷的……关于我的,那就是你最重要的记忆了吧?”
“那我便不会走,因为你也是我最重要的……”
“……”日日树涉被突然发言弄得微怔,而后他笑起来大喊掩饰自己的一丝不好意思,“那便是最好的!”
……
——接着去旅行吧,汝睡了一百二十年,吾辈避世了一百二十年,正正好扯平。
——我好不容易寻你回来!你却不会早做准备再给我当一次导游!
——吾辈没有汝孤苦得很喏。
——骗人!你不是都忘了!
——大脑是忘了……可是心还在啊。
-------------- End
有空的话会把那篇不完整的歌词拉出来写完的[跪